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是在十一年前的時候,天真無邪地笑著的她,看起來比任何的事物都要來的耀眼,還是個孩子的他,在見到她的第一眼,就立刻被攫走了視線,從此再也無法將目光離開她。

拉著他的手,但是羞怯的人卻不是她,而是他。帶了點戰戰兢兢,他懦弱地希望對方別在這麼做了。畢竟他們並不是同一個身份地位的人,皇族跟貴族就算在部分相似,還是有著決定性的血統差異。那樣的他,是不能夠做出如此逾矩的行為的。

但是,一邊牽著他的手,漫步在池邊的她,卻是一臉疑惑地歪著頭,僅僅只是用著那張小巧而又豐潤的唇,說道:「為什麼不行?你看看我們有什麼差別嗎?」

理所當然地,他現在才知道,原來打從一開始在意著身分的,就只有他自己而已。在意那道不能跨過的身分鴻溝的人,單單僅是他自己──她從來就沒有在意過。

就像是被拂去遮在眼前的薄霧,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清晰可見了。

被她所牽著的手,他用力地回握著。

暗暗下定決心,春夏秋冬、不管何時,他都會陪伴在她的身邊,直到永遠。

不論是春天在花園中欣賞牡丹和玉蟬,還是夏天一起在池邊釣魚,或者是秋天攜手漫步在金黃的銀杏之下,冬天在亭子裡喝著暖茶賞雪。

這個樣子愜意的生活,持續了一年多,每天總會期待著與她相見的時間。只要想到她的臉、那樣的一顰一笑,都會讓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在半空之中飛揚著。他的情緒只會為了她一人而起伏著,只要她開心、他就會跟著一起感到快樂。當她難過的時候,他的心也會跟著一起低沉。

他曾經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,他是真的這麼認為的。

直到那一天之後,他才覺得過往的自己實在是幼稚的可以,他到底是憑什麼認為自己可以永遠地陪在她的身邊?

憑著那樣無力的手腕,要怎麼保護她?

他痛恨著那樣無力的自己。

看著已經不在身邊、那個寂靜下來的世界,他緊緊地握著拳。

他不想要再這樣了、這種無力感,只會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渺小而已。他想要爬的更高、更高,直到他擁有了一切、足以保護他所重視的一切的力量。

之前的他實在太過無力了,無力到連流淚的資格都沒有。

從那天起,他改變了自己。每一天、每一天都是都是想著她而不斷地精進自己。直到,他掌握了可以改變一切的權力。

現在已經不一樣了……

他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、不會再讓那種令人厭惡的感覺再度浮上心頭。

也不會讓那樣的事情再度發生,這一次,他不會再讓相同的事情重演。他就是為了達到他的目的跟願望,所以才會在這個漫長的時間當中,默默地忍耐著一切的事情。

因為,他已經改變了──改變了他自己,更要改變所有的一切。

 

 

他睜開眼,才發現外頭早已是日落時分了。

「又是夢嗎……」

他喃喃地自語著,自從再次遇到那個人之後,以前那個遙遠的回憶,越來越常以夢境的方式出現在他的面前──那個令他曾經想要忘卻的過去。

曾經他懊悔過,可是現在的他卻不是以前的那個他,那時候的他早就已經隨著她的離去而消失,現在的他是重生過後的他。

是的,如果不是因為再次遇到李蘭陵的話,他根本就不會再次想起來那個已經遺忘的過去。

「少爺……老爺找您過去呢。」

站在一旁的女婢,見著雷袁鴆醒了之後,才小心翼翼地趨前。

「那個老頭?」雷袁鴆哼了一聲,「反正又是找我談接位的事情、那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。」

雷袁鴆其實對尚書令的位子並沒有太大的興趣,雖然有著相職的稱號在,但是實際上尚書省真正在運作的,卻是六部的各個尚書。

而且不論是接位、或者是其他要他繼承的家族傳統,他根本就一點興趣都沒有,他的目的從來就不是放在那麼小的目標身上。

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?

一想到這裡,他哼笑了聲、唇角微揚著。

「這、可是老爺要我一定要帶您過去……」

「別管那個老頭了,妳、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城町散散心?」

雷袁鴆勾勾手指頭,示意著那個剛來沒多久的女婢走到他身邊。

那個小女婢有些卻步、似是聽過關於雷袁鴆的種種傳聞,但還是慢慢地、順從的走到了雷袁鴆的身旁。

「妳叫什麼名字?」

雷袁鴆抬起那名女婢的下巴,看樣子雷晉、也就是他的父親,在挑選下人的時候,可都有事先篩選過。要不、怎麼每次進來的人,都是這副美人皮相?

他冷笑了下,那個身為尚書令的父親,實際上也不是像他自己在朝廷那般、看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。

──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嗎?

不過,他可不像他父親,只會對人哈腰鞠躬就是了。

「紅、紅梅。」

近距離看著雷袁鴆的女婢,兩頰逐漸變得通紅。這是當然,不會有女人見到雷袁鴆的容貌,而不感到臉紅心跳的。

「喔……叫紅梅啊。怎麼樣?還是妳要跟我一起做更有趣的事情?」

「有趣的事情?」

「是啊,有趣的事情……」

雷袁鴆魅惑地微笑著、低沉而磁性地嗓音,一步步地將獵物誘入他的掌中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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